辞旧岁【许墨×我】
这是一篇提早了很多的新年贺文……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！
【一】
“愿我家小朋友，此生顺遂静好，喜乐无忧。”
【二】
快要过年了。
公司今年业绩不错，所以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准备放假过年，而我这个老板更是在开完年会之后，便将年前剩下的工作安排妥当，然后溜之大吉。
先生的研究所却要除夕才正式放假。虽然在得知我开始休假的当晚，先生就问过我要不要这几天和他一起去研究所，但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天天跑去研究所打扰他，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。于是就这么有点猝不及防却又在意料之中的，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闲了下来。
而人啊，一闲下来就想作妖，我也不例外。
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就是我们家的屋子。
我和先生的家是偏欧式的装修风格，所以新年的各种装点无论如何都或多或少有些格格不入。然而我还是兴致勃勃的给家里的每扇窗户都贴上了窗花，连厕所里那扇小窗户都未能幸免于难，除此之外，我还在每个门的门把手上面都挂了一串装饰，有的是中国结，有的小灯笼，有的是年年有余。装饰完屋内后，我又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家里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了一番。
于是等到我在门口贴春联的时候，就被下班回家的先生逮了个正着。
彼时我正踩着小板凳，打算贴春联的横批，却苦于一直贴不准正中间。正焦头烂额之际，就听见了电梯开门的声音，我转过头，对上了先生的俊脸。
先生的表情可谓是面沉如水，打我遇见他起，还从未见他这么生气过。他一言不发的快步走来，伸出胳膊，麻利的把我从板凳上一把抱下，然后一路抱着我走进客厅，将我放在了沙发上。
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先生夺过我手上的横批走出门外，不一会儿，又拎着板凳走了进来。他拎着板凳走到我面前，然后将板凳往地上重重一放，两者相撞的声音吓得我脖子一缩，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先生。
然而看到我缩脖子之后，先生板着的脸瞬间像泄了气一般的柔和了下来。他叹了口气，一脸无奈的走到我的面前，然后拿手背蹭了蹭我的脸。
“对不起，我是不是吓到你了。”先生的语气满含歉意。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眼睛，然后又浅浅的吻了一下我。
我伸出手臂搂住先生的脖子，小心翼翼的问他：“你……不生气了？”
“傻瓜，我本来就没生气，我只是被你吓到了。”先生揉了揉我的脸，又捏了捏我的鼻子，一脸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对我说，“一出电梯就看见你踩个小板凳贴春联，还敢在板凳上垫着脚，连个看着你的人都没有，摔下来怎么办？你是不是想吓死我。”
我吐了吐舌头，有些心虚的回答道：“嘿嘿嘿……这不是你不在家吗……”
然后头上就被敲了一下。
“那为什么不等我回家？”先生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我，可谓是十分痛心疾首了。
“我这不是，心急吗？以后不会啦，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。”我双手握拳抵着下巴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先生，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，试图“色诱”。
事实证明，先生很吃这一套。
“你啊……”先生伸手，重重的揉了揉我的脑袋，“下不为例。”
我抱着头嘿嘿嘿傻笑，先生亲了亲我的额头，然后站起来转身。
——正好对上我贴在落地窗上的大窗花。
“你贴的？”先生走过去，摸了摸窗户。落地窗上的窗花是我定制的，图案是q版的我和先生，我们俩分别拉着一个横幅的两端，上面写着“新春快乐”。
我邀功般的跑到先生身边，得意洋洋的说：“是啊是啊！好不好看，喜不喜欢！”
先生的手仔细而缓慢的抚摸过那张窗花，最后停留在q版的我的脸上。他用手轻轻摩挲着“我”的脸，笑意在他脸上一点点晕开，温润如三月的春风，柔软如情人的呢喃。我看见了他的眼睛，哪怕面对我的只是侧脸。那一瞬间，仿佛满天星辰，都凝聚在了他的眼中。
“喜欢。”他低声喃到，“我……很喜欢。”
“唔……你这究竟是喜欢窗花，还是喜欢窗花上的我啊。”我从背后抱住先生，然后将头靠在他背上，嘟嘟囔囔道。
先生拉开我的手，然后转身将我搂进怀里。我似乎感觉到他低头，亲了亲我的头顶。
“我喜欢这个窗花，因为这是你贴的，而且上面有你。”
“而我最喜欢的，是你。”
【三】
先生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新年。大概是因为他觉得一个人过年没什么意义，旁人阖家团圆的日子，与他而言却和平日并无差别。
在这一点上，我和先生就大不一样。虽然打父亲去世之后，我也是孤家寡人，但是在我心中，春节是一个有仪式感的节日。贴春联，做年夜饭，守岁，哪怕是一个人，我也一步不落的年年如此。
“所以你看，其实我们两个人还是差别很大的嘛。”晚饭后吃饱喝足的我枕着先生的大腿躺在沙发上，先生看书，我看先生。看着看着，我不满于书本夺去了先生的注意力，开始拉着先生闲聊，聊着聊着，话题就免不了回到了春节上面。
“所以呢？”先生看不了书，于是开始撬夏威夷果。因为怕可能落下的碎屑飞到我脸上，先生扭着身子坐着，严重阻挡了我欣赏他美貌的视线。我抬起手，不满的扒拉着先生的胳膊。大抵是被我弄得有些无奈，先生忍无可忍，用撬夏威夷果的小铁片，轻轻戳了戳我的脸。
“所以我们俩能在一起，是不是很不容易啊。”我捂着被戳的那半边脸，仗着先生扭着身子不怎么看得到我，肆无忌惮的朝他扮鬼脸。
先生剥了一小盘夏威夷果，然后正过身子给我投食。他拿起一颗递到我嘴边，然后又用手背轻轻揉了揉被他戳了一下的脸。
“不，很简单，只要你爱我。”
【四】
盼星星盼月亮，终于盼到了除夕，先生也放假了。
早上天刚亮，我就兴奋的醒了过来，然后拉着已经醒了又或者根本没睡着的先生一顿念叨，从一会儿要去超市买什么东西，一路说到晚上年夜饭做什么菜，除了看春晚还可以干什么。
先生眉眼含笑的靠在床头，听我的长篇大论，还在我停下来歇口气的间隙凑过来，给了我一个早安吻。
“昨晚折腾了一晚上，结果一大早你还这么精神。”他拍了拍我的头，“慢点说，不觉得嗓子干吗？”
不提昨晚还好，一提我就牙痒痒。于是我张牙舞爪的扑到先生怀里，在他的肩膀上啃了一口。
“还不是都怪你！”
啃了一口的我还不解气，于是在先生的肩膀上又轻轻的到处咬了咬，结果一抬头，发现先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。
天作孽，犹可恕，自作孽，不可活。
于是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我才真正起了床。
其实早在好几年前，我就和先生一起过过一次春节，那次我也是在门口贴春联横批，然后被先生撞个正着。不过那次我没有作死的踩小板凳，他也就和颜悦色的帮了我一把。我当时对先生抱有贼心，就顺势邀请他一起过年，而后便是一起包饺子，看春晚，看烟花，守岁。
然后第二天先生说：“和你在一起的夜晚，是我一生的开始。”
当时先生说自己是开玩笑，我也以为先生是在逗我。然而如今我才知道，先生从来没有逗过我。
句句皆是肺腑之言。
那次我和先生晚上吃的饺子，因为饺子是最方便应景的食物。今晚我们也要吃饺子，不过自打我们结婚后，饺子就只煮几个，单纯为了添个彩头，先生也不再刻意的将里面有钱币的饺子留给我，而是我们俩随缘，谁能吃到就是谁的。
我和先生做年夜饭没有太多讲究，除了鱼和饺子，其他都是随便做做，能买到什么菜就做什么菜。这次，先生趁我上午睡回笼觉的时候出门买了点韭菜，加上家里剩了一些土豆和肉，晚上我们就做了盘炒土豆丝，韭菜炒蛋，和京酱肉丝，加上早就想好要做的清蒸鲈鱼，两个人，四道菜，几个饺子，两碗饭，算不得丰盛，却也绰绰有余了。
“鱼不能吃完哦，”我嘱咐道，“要留一些到明天，这样才是年年有余。”
这话我每年除夕都要说一遍，先生却从来没嫌我唠叨，只会笑着说“好”。
每年的年夜饭，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饺子。这一次，是我吃到了那个藏着硬币的饺子。
我将硬币擦干净，得意洋洋的朝着先生展示。先生倒是比往年自己吃到了硬币还开心，他接过硬币，然后示意我把手摊开。我依言照做，他拉过我的手在手心一吻，然后又将硬币放在了我手心。
“祝我家小朋友，新的一年，顺遂静好，喜乐无忧。”
我的心里像瞬间炸开了烟花一般。虽然每年先生的祝福都是这一句话，但是每一年，我都会依旧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感动。
大概是因为，每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，我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虔诚，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意。
仿佛我就是他的整个世界。
【五】
往年的时候，我和先生都会在新年前的一个小时来到城市广场看烟花，但是今年，我拉着先生去了很久以前我们去过的一片湖边草坪。
那是我刚认识先生不久的事情，我笨拙的跟踪先生，却不知在世界黑白的先生眼里，彩色的我在人群中简直是一眼可见。最后我们就是在这片草坪上一起欣赏远处的烟花表演。当时的我还以为先生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撩妹高手，后来才得知他一开始的刻意接近，带着难以言说的算计。
然而，我们最终都难逃蛊惑。
到了目的地，我从汽车的后备箱中摸出了一把仙女棒，然后抽出一根递给了先生。
“我们来放烟花吧！”我笑着跟先生说，“上次来这放烟花，还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。”
先生的表情在夜色中有些难以分辨，他怔愣了很久，才接过了我手中的仙女棒。
“好。”他的声音有一些哑，我却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异状。
小小的仙女棒在夜色中燃烧，我一边插着耳机听歌，一边像小孩子一般舞着仙女棒，看它在空中划过各种各样的弧线，先生举着仙女棒，靠着车门看着我。我回过头，一眼就看见了先生的脸，仙女棒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，朦朦胧胧能看见他的表情，比我见过的最柔和的月色还要温柔。
仙女棒在那一瞬间熄灭，世界一下子沉寂下来，而我耳机中的歌声就显得越发的清晰。
“你我曾在寻常市井巷口，
浮光明晦间无声交眸，
而那一眼凝就烟火尘世中的最温柔。”[1]
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突然流下，我丢掉仙女棒，扯下耳机，飞扑进了先生怀里。
先生近乎是惊慌失措的搂住了我。他一边拍着我的背，一边着急的问我：“怎么哭了，不开心吗？还是我做错了什么？”
我说不出话来，只埋在先生怀里一个劲摇头。先生见我不回答，也不逼问我，只轻柔的拍着我的背，然后一下又一下的吻着我的头顶。
我平静了下来，然后从先生怀里抬起头。先生低着头，有点担心的看着我，我冲他笑了笑，然后踮起脚眷恋的蹭了蹭他的脸。
“我没事，”我说话尚带着一点哭腔，“我就是突然觉得，能和你在一起，简直是太好了。”
先生没有说话，只是搂着我，轻轻吻了吻我的耳垂。
远方新年的钟声敲响，我感觉到先生将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挂在了我的脖颈，我低下头，看见了一个漂亮的蝴蝶吊坠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先生的声音在一片烟火声中响起，有些模糊，我却听了个真切，“愿我家小朋友，新的一年，平安喜乐，万事如意。”
平安喜乐，万事如意。
这是我和先生第一次跨年那晚，先生对我的祝福。
而很久之后，我才恍惚意识到，这也是他对我的承诺。
愿付出一切，只为让我平安喜乐，万事如意。
【六】
又是新的一年，先生对我说：“祝我家小朋友，新的一年，顺遂静好，喜乐无忧。”
我说：“祝我家许先生，吉祥如意，一世长安。”
而我们终究，如愿以偿。
注：
[1]歌词节选自河图的《我若是游子》。
